在和煦的春日來到外雙溪,座落於山巒疊翠間帶著濃厚中國風的故宮博物院,正舉辦來自俄羅斯,謳歌鄉愁與愛情的藝術家夏卡爾(Marc Chagall)的特展(2011.2.26-5.29)。
這場題名為「生日快樂~夏卡爾的愛與美」的展覽,以最具代表性的『生日』為主題畫,而展出的118幅作品大多屬於夏卡爾晚期的作品。
出生於俄羅斯小鎮-維台普斯克的猶太家庭,赴聖彼得堡習畫,之後來到藝術之都巴黎接受現代藝術的洗禮,因第二次世界大戰流亡至美國,晚年返回法國定居……時代下身不由己的顛沛流離,也讓他的作品裡充滿了對故鄉小鎮的思念與嚮往。但是無論遭遇順遂與否,『愛』始終是他畫裡永不缺席的主題──浪漫多情的愛、奇異幻境的愛、色彩繽紛的愛、超越寫實的愛,擁抱的愛侶、美麗的花束、多變的小提琴手、童話裡的馬與山羊……重複的素材在他的畫作中如萬花筒般不斷地重新排列組合。正如他的好友畢卡索所說:「夏卡爾作畫之時,很難分辨是醒是夢。我不知道他的圖像從何而來;在他的腦中,絕對住著一名天使。」是的,他的色彩絢麗卻不刺眼,即使惆悵卻不陰鬱,覆了層紗似帶著柔和的質感,在他的腦中確實住了名天使,藉他的手將愛揮灑人間。
夏卡爾與初戀情人妻子-蓓拉(Bella Rosenfeld)之間的愛情,也是眾人傳頌的美麗。
1909年,從聖彼得堡返鄉省親的夏卡爾,在好友Teja的住處邂逅了命中注定成為他的妻子的蓓拉。Teja是夏卡爾於聖彼得堡習畫時充當模特兒的友人,而蓓拉與Teja兩家則是世交。於是,方從維也納和柏林歸來、正與童年摯友分享見聞的蓓拉和年輕的夏卡爾相遇了,在眼神交會的剎那他們相愛了。
「那一剎那,我知道就是她,她就是我未來的妻子。我已經走進一座新的房子,再也不能離開它了。」──夏卡爾。
「我是如此訝異於他眼中如天空般的湛藍,他的眼睛非比尋常且與眾不同,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眼睛除了在關於野獸故事的插畫裡……」──蓓拉。
如同大多數富家女愛上窮小子的劇情,蓓拉的父母對兩人的交往是反對的;然而六年後,他們還是不顧一切的結婚了。而夏卡爾於1915年畫下他藝術生涯的代表作-生日,即是在婚禮前、單身的夏卡爾最後一次生日所繪製。畫裡的蓓拉手捧束花正走向窗邊,而夏卡爾則是漂浮於空中扭轉頭親吻他的未婚妻。在這幅細膩而綿密的畫作裡可以看見夏卡爾與蓓拉的愛,沉醉於飄然行進間的愛。
「我唯一得做的,就是把我房間的窗戶打開,這時我就能在遼闊的藍天裡,看到愛情與花朵簇擁下的她了。」夏卡爾在自傳裡如此回憶說道。
1909-1944,這是夏卡爾一生中最美麗浪漫如同幻夢般的時期。
1944年,蓓拉因感染過濾性病毒於美國猝逝,意志消沉無法提起畫筆的夏卡爾,遇到了為不諳英語的他擔任翻譯的維吉妮亞(Virginia Hag-gard)。也許你會對這樣的相戀感到質疑──至愛的妻子一過世,便立刻與另一個女人展開一段新戀情? 在電影「西雅圖夜未眠」中,湯姆漢克在廣播中描述失去愛妻的心情:「Well, I'm gonna get out of bed every morning... breathe in and out all day long. Then, after a while I won't have to remind myself to get out of bed every morning and breathe in and out... and, then after a while, I won't have to think about how I had it great and perfect for a while.」,這段話賺了多少全國女性聽眾的熱淚。與此相比,夏卡爾顯然是不及格的。然而,當看到他於1949年所繪的『華蓋下的新娘』,一切恍然。畫中新郎懷抱的新娘有一張正臉和一面側臉,分別代表著蓓拉和維吉妮亞;夏卡爾懷裡抱著新歡,卻對昔日舊愛念念不忘。誰也無法跟死去的人爭寵──於是七年後,維吉尼亞帶著為夏卡爾生下的孩子另嫁他人。
也許你會更訝異這位天使藝術家的多情。1952年,維吉妮亞離去的那一日,夏卡爾遇見了他生命中第二任妻子-范倫汀娜(Valentina Brodsky),他暱稱為「娃娃」的女人。
在夏卡爾晚期的作品中,依然可以看見漂浮的形體;然而那樣的漂浮似乎已經不再是沉醉在愛意中的飄然心境,而是種意象的表達。我想,人的一生當中或許可以擁有許多的愛,但是能帶給自己宛如漂浮般輕盈而幸福的愛戀,也許就只有一次吧?
感謝維吉妮亞和娃娃的陪伴,讓天使畫家夏卡爾能夠繼續他藝術創作的天職。除了油畫之外,夏卡爾更將其觸角伸展至版畫、彩繪玻璃、舞台佈景和服裝、詩及插畫等。這次展出的「達夫尼與克羅埃」系列,即是將經典的希臘牧歌繪製成一幅幅色彩夢幻柔美的石版畫作,相當美妙。
走出故宮,藍天之下和煦的春風拂面,踏著輕盈的步伐彷彿感染了畫中漂浮般的喜悅,簇擁著心中滿溢的愛與美──夏卡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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